第204节

&esp;&esp;霍霆山眼底掠过一缕惊讶。

&esp;&esp;团成一团的麻绳结有一个解开了，他此前一直不理解她一个世外之人为何对小丫头有如此执念。

&esp;&esp;原来那小丫头和她女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。

&esp;&esp;他想起了她和他的初见，以及后续一系列相处，除去对他的恐惧以外，她平时淡然得很，想来她原先也是这幅容貌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想到了一个很奇妙的词，转世。

&esp;&esp;裴莺：“后来之事，你也知晓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夫人那边的世界与此地相比如何？”霍霆山问。

&esp;&esp;裴莺瞅了他一眼，“没得比。”

&esp;&esp;男人扬起长眉，是不大信的模样。

&esp;&esp;裴莺：“家家有余粮，男女可读书，王侯才得以食用的蜂蜜，在我那边相当于几块胡饼的银钱。从南方的交州到北方的幽州，只需两个时辰便可抵达。人们在海底修了路，从这一边的岸口到那一边，行海底隧道过去。运载物资不再使用牛车和马车，而是用铁造成的汽车和飞机，前者在陆地上行驶，后者如同鸟儿般在天空飞，无论哪样，都可以快速的运载千万石的物资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久久不语。

&esp;&esp;家家有余粮，哪怕是大楚最鼎盛的时期，都不能保证家家有余粮，更别说蜂蜜沦落为胡饼之价。

&esp;&esp;后面她说的，每一句都超出了他的认知。

&esp;&esp;交州到幽州只要两个时辰？

&esp;&esp;海底还能修路，这路该如何修，修路之人不会被淹死吗？哪怕路修好了，下水同样会溺毙。

&esp;&esp;汽车和飞机？在地上载着千万石物资行驶，他勉强可以理解，但带着物资在天上飞，这听着就很像无稽之谈。

&esp;&esp;虽然心中惊骇，但毕竟年纪和道行摆在那里，霍霆山只是怔住，没有大惊失色。

&esp;&esp;“往后是何人当皇帝？”霍霆山又问。

&esp;&esp;裴莺摇头：“已没有皇帝，是人民当家作主，讲究自由、平等、文明、和谐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皱起浓眉，裴莺观其面色，就知晓他想的是国家如何能没有皇帝统治。

&esp;&esp;想了许久，最后霍霆山摇头，“夫人所言之事，我难以想象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笑了笑，“你若是能想象得出来，那我们之间横跨的、将近两千年的时光就不存在了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握着裴莺的手紧了紧，“两千年……”

&esp;&esp;裴莺嗯了声。

&esp;&esp;许是还需些时间消化，后面谁也没有说话，房中被寂静包裹。窗外夜色浓郁如稠，月华浅浅如霜落在地上。

&esp;&esp;许久许久之后，房中传来一声叹息，“不少人都羡慕夫人能嫁入我霍家，但只有我知晓夫人嫁我是低嫁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细眉微挑，还挺惊讶的。

&esp;&esp;这人向来高傲，大男子主义不说，偶尔还会冒出点唯我独尊，如今倒会说些谦逊的话。

&esp;&esp;“既然是低嫁，霍霆山你该多听我些。”裴莺打铁趁热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此时还未发现她的小心思，“我何时有不听夫人之言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并无身孕，你欺瞒我之事不能揭过去，你今晚回你的书房去睡。”裴莺旧事重提。

&esp;&esp;霍霆山一滞，长眉压了下来，明显不乐意，“分房睡可以，但总得有个期限。”

&esp;&esp;裴莺想了想，还未等她想好，又听他说，“夫人若因房事不合拍才想和我分房睡，此事可以商量。”

&esp;&esp;这提议正中裴莺下怀，“可以商量的，如我之前所言，一夜最多一回。”

&esp;&esp;“两回。”霍霆山有理有据：“并非每夜都要，改作两回如何？”

&esp;&esp;裴莺：“两回的话，每七日最多一次。”

&esp;&esp;他忽然挑起眸子，“夫人这般说，莫不是一夜一回，每日都可？”

&esp;&esp;裴莺噎了下，“……那也不是。”

&esp;&esp;“是每七日两回，每回两次；还是一夜一回，每日皆可，夫人自己选吧。”霍霆山捏了捏她的指尖。

&esp;&esp;裴莺最后选了前者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应了声，又说起另一件事，“既然夫人没身孕，那随我南征吧。”

&esp;&esp;裴莺不觉得意外，她想起上回北征没带女儿去，回来被念叨好久，于是问他，“囡囡可以随军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小丫头若不惧乘马车长途跋涉，倒也可。”霍霆山说。

&esp;&esp;这是让孟灵儿自行选择的意思。

&esp;&esp;裴莺颔首，“行，我明日问问她。”

&esp;&esp;他们坐在窗边的软榻上，两人挨得很近，裴莺这话落下后，霍霆山长臂一伸，将身旁人揽过，抱着人就往床榻的方向走，“时候不早了，夫人随我安寝。”

&esp;&esp;身影被烛光拉长，直到没入榻前的屏风消失不见。寂静不久后被打破，蜀锦制的帕腹如水般滑到榻下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翌日午时。

&esp;&esp;三个小辈先行在正厅聚首，霍知章看到孟灵儿后，主动凑过去，“妹妹，今日休沐，你去寻母亲了没？”

&esp;&esp;孟灵儿：“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如何？”霍知章追问。

&esp;&esp;一旁的霍明霁没有说话，但在弟弟开口时便看了过来。

&esp;&esp;孟灵儿如实道：“母亲还未醒，我没见着人，又不好一直在院外等，就先行回了。”

&esp;&esp;霍知章噢了声，“那只能等饭后。”

&esp;&esp;奴婢的见礼声传来，三个小辈同时嘘声，不久后，侧廊拐出两道身影。

&esp;&esp;“父亲，母亲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：“都坐吧。”

&esp;&esp;冬日天寒，今日午膳用的还是古董羹，后院一批小黑猪已长大，无腥臭味的猪肉做成了丸子，在加了胡椒的汤汁里煮泡后鲜香又暖胃。

&esp;&esp;霍知章小心翼翼地瞅着父亲的脸色，见他已然和寻常无二，于是心里有数了。

&esp;&esp;看来昨日之事揭过。

&esp;&esp;他开始活跃气氛，加之裴莺也有心让这顿午膳温和些，于是配合他搭话，一来二去，今日膳桌上的气氛缓和多了。

&esp;&esp;白砂糖是新奇物，